慕思灵的气力本就在那一下下的攻击中消耗殆尽，猛地受到这么一击，瞬间她脑中紧绷的弦砰然断开，再也受不住一丝一毫轻微的打击。
那团魂魄中又打出了一道幽光，直袭地上那受伤的女子而来。
“灵儿！”千沧陌再也按捺不住性子，急急忙忙冲了过去，不顾一切地挡在慕思灵面前，一双眼紧盯着上空快速飞了过来的幽光。
慕思灵瞥了他一眼，疲惫地合上眼，却极为心安。
千沧陌那稍显羸弱的身子，足以为那女子撑起一片天地
原本，骨娘早已腻烦与慕思灵争来斗去，这打过去的最后一击，足以
结束女子那灿烂的生命。
现如今，她见了这生死相依的一幕，却无端端多了一分玩弄的兴致。
男女情爱足以感天动地？倒是不见得。
二人生死相依？她偏要他们阴阳相隔！
天下之物，唯有男女之情最为廉价!
骨娘因爱堕落，纵是被那负心人伤透了心，却从未悔过。在那禁巷千万年间，失去了七情六欲的她，时不时调出记忆查看，便觉自己先前的举动愚蠢可笑至极。
千万年消磨，记忆从未淡化，她不过将这情
爱之事当做消遣。
骨娘思及此，意念一动，打散了那一道攻击。她的身子一动，飘到了二人面前，那一连串诡异的笑声又从那一团魂魄中传了出来，道：“你不想死，对吗？”
这一句话虽没有指明是谁，那二人却都知道她的话中之意。
显然，骨娘这一回很有耐心，她围着二人飘荡，心情愉悦，静静等待着回应。
慕思灵不加理会，那双血眸却眯开了一条缝，同千沧陌一般，警惕地盯着她。
骨娘探出一小缕诅咒之力，缠上了千沧陌的脖颈，意有所指地说道：“只要你们二人都愿意以命换命，我可以饶你一命。当然，他得死。”
“确实，我不想死……”慕思灵睁开了眼，面色平静，她嗤笑一声，话语一转，又道：“但我绝不会在临死前陪你玩这无聊的游戏，舍命为你演出好戏？可笑！”
那缕魂魄显然一僵，若非五官已经磨没了，定会看见她脸上微微诧异的神色。
确实，如慕思灵所想一般，她不过怀着戏弄二人的心思，只为看到他们面上挣扎犹豫，甚至可能是绝望的神色。
无论二人作何选择，她都会选择灭杀，
她想欣赏到的不过是选择的过程。
男女之爱，于她而言，简直太恶心了。
不过，既然是游戏，那应该压出些许代价，这样才能见到最精彩的一幕。
骨娘囚禁在那阴暗之地千万年了，何其孤独无趣，如今一出来便遇到如此有趣之事，她愿意陪他们好好玩玩。
她大笑一声，猛地往自己的那魂魄体上割出一道长长的伤口，竟涌出了一些浓绿的血液。
那团魂魄上的一滴血液猛地飞溅而出，浮在了半空中，随后一连串沙哑而悠远的声音响起。
“我骨娘今日以精血为誓，同意眼前二人以命换命。如有违背，甘愿再堕禁巷囚禁千万年，诅咒之力尽散！”
对于早已不死不灭的骨娘而言，孤独无趣便是她最忌惮之事。下此毒誓，可见其诚意。
“选吧，以命换命噢。”苍老无比的声却故意拖长了尾音，怎得诡异。
千沧陌心下一横，转过身去，正好对上了那双赤色眼瞳，那儿幽幽泛着亮光，看不透女子心中所想。
确实，慕思灵不想死，她一直坚守着心中的执念，识海中那隐隐约约的身影。
那只火红的小狐狸，虽已活过千岁
，却总像个孩童一般上蹿下跳。可他此时应在上界安生地坐着，等待自己到来。
不能死！慕思灵捏紧了拳头，如此想到。
与慕思灵不同，千沧陌唯一的执念便是那巧笑嫣然的女子，如今她若能独活，也算是圆了他半生的夙愿。
可千沧陌觉得自己真的很贪心，明明下定了决心，却也隐隐留有期望。哪怕慕思灵只是为他的死浅浅皱一下眉，他也能安然死去。
“我不想死。”
“我愿意以命换命。”
两道声音齐齐响起，前一声悦耳却有些喑哑，另一声决绝而响亮，二人对视一眼，相顾无言，其结果不言而喻。
就算千沧陌早已猜中这个结果，眼中那一汪深邃依旧沉了下去，无疑，慕思灵的话对他来说确实有些刺耳。
千沧陌故作轻松地一笑，浑身的担子都卸了下来，静静等待着死亡来临。
至少，自己这条命，能换得心上人生存下来，也不失为良策。
慕思灵则半垂着眼，不知所想，那宽大的黑袍几乎将她娇小的身子都掩盖住了，隐隐带着些许颤抖。
那团魂魄果真在一旁看得心欢，她听了二人的话，笑声不断，终于
停下来时，喘着气对着千沧陌道：“既然这样，你该死了。”
“慢着！我何时同意过以命换命？我只是说我不想死而已，他也不能死！”慕思灵猛地站起，浑身的魔息又充盈了起来，她抬起双剑，迎上前去，口中话语不断。